第121章 飞鸟

　　皇朝KTV人声鼎沸，霓虹灯的光芒照得人眼睛找不到焦点，在夜里看去，好像一个一个人都是从马戏团里出来的小丑似的。
　　方洛穿着最新款的一件红色以纯外套出现在杨维的面前，石秀听他说要出去跟朋友玩，立刻回店里拿了她心目中最为合意的衣服给方洛套上。
　　随着方洛心智的逐渐成熟，石秀在心里渐渐给自己提个醒，让方洛尽可能地穿着好看一点，过去是条件不允许，如今条件改善了，作母亲的，她打心里希望方洛在人前即便不能成为焦点，起码也不至于成为被忽视的对象。
　　“挺人模人样的。”
　　杨维和方洛平常一直打屁惯了，也不讲究太多。
　　方洛拉了拉衣服，笑着说：“还行吧，只要你没说成禽兽就成。”
　　杨维指着方洛，给旁边几个七中的男生介绍起来：“这是方洛，我在二中最好的朋友，很有本事。”
　　一个男生看了方洛一眼，奇道：“这不是上次比赛把你们守门员弄下去的家伙嘛。”
　　方洛笑着点头：“真不幸，就是我。”
　　有了足球这个话题，几个人一下子便熟络起来，而且都是杨维以前的朋友，方洛也放得开，没有装腔作势，敞开了心。
　　说话期间，一个家伙进去要厢，如今周末，又是元旦假期，KTV的包厢很难订得到，好在来之前已经订下了，现在是在约定的时间里要厢，不然错过了点，包厢没准就要让给别人了。
　　“你朋友还没有来？”
　　杨维看了看手表，问。
　　方洛奇怪王朝叶沧澜三人怎么晚点了，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八点。
　　众人等了好一会儿，叶沧澜三人才从停下的一辆的士里钻出来，看见方洛等人，不好意思地说道：“路上遇到一点事情，迟到了，不好意思。”
　　杨维看了一眼叶沧澜，点点头，笑着说：“迟到罚酒。”
　　“应该的，酒嘛，多少都是喝，不差三杯。”王朝笑着说。
　　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包厢，此时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，放的是beyond的《海阔天空》，这首歌不管在什么时候，总有人点，即便是十年后，也一样。
　　上了酒，就算是刚刚干过架的人，也能在喝过一两杯之后成为‘无所不谈’的朋友，不管是敷衍还是发自内心。
　　七中在西邻算不上好学校，跟二中的省重点名头比起来，确实不起眼，平时两个学校的学生碰面，就算是要好的朋友，也会在内心忍不住自我比对一下，当然，大多数人是不会将这种情绪浮于表面。但是此时的包厢里，酒下肚，这些个心理障碍都跟王八蛋一样，早就跟酒下肚，没影儿了。
　　王朝和蒋大凡是好酒量，迟到三杯下肚，两个人还能面不红心不跳地和七中四个人拼酒，不分上下，一时之间，包厢里的划拳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　　叶沧澜拿起话筒，唱了一首许巍的《蓝莲花》，让在一旁看着众人拼酒的方洛和杨维顿时惊为天人，这厮的嗓音很飘，估计唱《青藏高原》都没有问题。
　　众人玩了一会，只听得包厢的玻璃门外人影攒动，王朝眼疾手快，过去开门，看得外面几个漂亮的女生俏丽地站着。
　　“美女来了，快请进。”
　　七中的男生起哄起来，一个高个子有点消瘦的男生站起来，到门口迎接几个女生，看样子是他们一伙的。
　　“介绍一下，这是我们七中的校花，潘璟，后面几个是我们班的美女，大家热烈欢迎。”
　　几个男生站起来，狼嚎似的猛烈鼓掌。
　　来的这几个女生有些含蓄，进来后坐在包厢的一边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看着墙上的电视屏幕，听到叶沧澜又开始唱起歌，那个叫潘璟的女生好奇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　　“叶沧澜？”
　　叶沧澜没有看潘璟，而是自顾自地唱歌。
　　方洛和杨维你看我，我看你，看样子，似乎这个潘璟认识叶沧澜，虽然此时包厢里很吵，但是潘璟的话却也能听得见，而叶沧澜却一副完全无视的表情，往后退了几步，站在方洛和杨维的空隙后面。
　　潘璟眼神迅速黯了下去，头低得很低。
　　杨维是东道主，见气氛有些冷淡，和方洛拿起酒，上前和几个女生一起玩十五十五二十的游戏，没多久，包厢里立刻热闹起来，就连潘璟也跟着大伙一起玩。
　　方洛没喝多少，倒不是他酒量不行，而是这些女生实在太不懂得玩，总是输，好在七中的几个男生都不舍得女生吃亏，纷纷加入进来，结果，就全被七中的男生灌下肚。
　　有句古话说，书到用时方恨少，此时的场景也有一种酒到喝完方恨少的境地，一个七中的男生自顾奋勇地起身去让服务员上酒。
　　但是门一开，那个男生便后退了。
　　本来包厢里没有什么灯光，门一开，顿时一亮，但是一下子，又迅速陷入黑暗之中，包厢里的人情不自禁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。
　　只见几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将门口把个严严实实的。
　　背着光，看不到脸，杨维站起来，上前去，方洛坐在沙发上，歪着头看着，这时，叶沧澜也停止了唱歌。
　　“潘璟呢？叫她出来。”
　　歌声停止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，语气中有一种令人厌恶的自傲。
　　杨维看清了来人的面目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，冷冷地说：“你找错地方了。”
　　田野先是听到声音，才看清杨维的面孔，心里微微一惊，沉默了一下，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道：“我找一个叫潘璟的女生，她在你们包厢里。”
　　杨维直接摇头：“对不起，没有这个人，你找错了。”
　　田野后面几个二中校篮球队的男生不知道杨维是何许人，听得他这么不给面子的回答，一下子就来了气，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说：“你说没有就没有？那我说有就有。”
　　“住嘴！”
　　田野回头冷哼了一句，那个说话的男生愣了一下，板着脸，也不再说话。
　　“杨维，我知道你对我成见，我不跟你计较，我只想找一个叫潘璟的女生，有人看到她进了你们的包厢，希望你不要管闲事。”
　　“他说没有，你没带耳朵来吗？”
　　叶沧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杨维的身侧，眼镜背后露出阴冷的光芒，嘴里的话不咸不淡，却是寒意十足。
　　“是你？！”
　　田野一下子激动起来，双手不由得握紧，而他后面几个男生也是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打架的架势，包厢里的气氛十分诡异。
　　“田野，我都说过了，我不喜欢你，你还追过来干什么？”
　　潘璟站在包厢里，看着叶沧澜的背影，有些赌气，有些伤心地说。
　　这时，包厢里的七中男生都站了起来，和王朝蒋大凡站在杨维和叶沧澜的身后，一群人堵在门口，将走廊的灯光全部挡住了。
　　方洛坐在黑暗之中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，这KTV真他娘的是多事之地，上次的事情还让他记忆犹新，现在又来事。
　　年轻人的荷尔蒙似乎总是分泌不完的，无论那个年代，十六七岁的男孩，总喜欢为了女孩子而争风吃醋。
　　田野这个人什么时候又跟七中的校花扯上关系？
　　方洛喝了一口酒，有些醉意地躺在沙发上，闭上眼，静静听着。
　　“不喜欢我？那上次在你们七中的门口，你却不是这样说的，怎么了？在这个四眼田鸡面前就矢口否认了吗？”
　　田野嘴里的‘四眼田鸡’自然指的是叶沧澜，这句话里的酸意十足。
　　潘璟此时已经有些崩溃了，在这么多人面前，带着哭声说：“上次我是开玩笑的，我说的不是真话，我根本就不喜欢你。”
　　“哈哈……”田野抬头大笑起来，笑了半天，低下头，冲着潘璟恶狠狠地说：“好，你不喜欢我，潘璟，我告诉你，我他妈也不稀罕你，别以为一个七中的校花就很了不起，老子还有对象，不缺你一个。”
　　杨维看着田野气急败坏的样子，问：“怎么，祸害得不够，又有对象了？”
　　田野没有停下笑，在杨维面前，他永远不想停下，他想一直笑着，笑着出现，笑着离开，永远带着骄傲。
　　“你管不着。”
　　“那麻烦问一下，我认识吗？”
　　方洛从沙发上起来，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叶沧澜的身前，看着田野，似笑非笑地问，语气很认真。
　　田野看到方洛，停住了笑，很突然。
　　现场的人都不知晓，但是方洛和田野两个人却雪亮得很，田野喜欢谢缙，这个事实两个人都清楚，但是现在谢缙和方洛在一起，这个二中很多人都明白，就连一些老师都知道，但是他们都当做没看见。田野为了谢缙，之前没少恐吓方洛，或者阴着明着给他下绊子，这一点，两人心里都有数。
　　“谢缙是我的。”
　　都说酒精容易让一个人智商下降，思维能力滞后，但是没有喝酒的田野却同样智商倒退，说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答案。
　　方洛拳头瞬间握紧。
　　然而就在这一刻，方洛的视线范围之内，杨维却一拳挥了过去，很突然，很快。
　　这一瞬间似乎很漫长，漫长得让方洛清楚地看清了每一个画面，田野眼神中的惊愕，周围人的措手不及，然后时间往后慢慢前进，有些昏沉的光线之中，田野一张脸完整的脸，渐渐变形，杨维的拳头贴着他的右脸颊，空中有红色液体在飞扬，不知是口水，还是血液。
　　拳头和肌肉接触的闷声很突兀，然后下一刻，整个包厢顿时陷入混乱之中。